马上注册,结交更多好友,享用更多功能,让你轻松玩转社区。
您需要 登录 才可以下载或查看,没有账号?立即注册
x
本帖最后由 左手曦月右手清阳 于 2022-9-16 14:08 编辑
. g% n4 z: t4 m- x
9 E6 `' k8 h# }/ A% B3 f' e8 m5 U5 Q2 o2 Z9 [) f! b2 w T5 D
作者:左手曦月右手清阳 " G4 x; r: k @; e! T+ x- b6 j \# n% L
今年二月,经由与癌共舞论坛的老朋友路桂军主任推荐,接到一个很奇特的邀请:
! t3 }3 _. F9 w$ H% ^/ ^' b观看《人间世》电影版的试映,反馈作为肿瘤患者家属的意见。 , w+ i1 S( X' m3 z8 [
路主任是著名的安宁疗护和生死教育专家,《人间世》的纪录片版本曾让我哭到脱水却欲罢不能,我因此对这次试映充满期待。
5 O% ?3 c) a! b% P4 o开场三分钟,我泪点破防
, D6 o, t* ^" B' v' C+ Q# K, F( P《人间世》电影没有辜负我对触动和释放的诉求。开场三分钟,我在许烈英丈夫的独白中泪流满面。为妻子祭扫的年轻丈夫,镜头拉远的成片墓碑,告诉人们这只是一个和你我一样的平凡人的故事。
9 s X Y W- Q$ [9 I& w两难 % t! p; o# |: L+ ]' [1 @ j
电影的第一个家庭,是一对从福建远赴上海求医的小夫妇。妻子许烈英出现的第一幕就躺在病床上,显然已经麻醉。医生正在她隆起的肚子上寻找下刀的地方。丈夫簌簌流下的眼泪,暗示着这不是一个喜迎新生命的简单剧情。
7 a7 q6 `0 A0 a# J: R* v果然,妻子结肠癌肝转移晚期,5斤多的孩子提早剖了出来。与之一同提早到来的,是一系列同样艰涩的选择:要不要告诉妻子真实的病情?要不要让重病的妻子出院为两岁的儿子庆祝生日?要不要带妻子回福建老家走完最后的人生道路?
1 S8 K/ _. H+ u+ h类似的选择,也摆在第二个家庭中王思蓉的母亲面前。
( s0 C$ `; t8 C) I. n* c- [: D躺在病床上的王思蓉,眼镜和帽子遮不住一脸稚气
# _7 X, _; R; p4 e14岁还在长身体的孩子得了骨肿瘤,很快顺着大腿蔓延到小腿,医生问家长:要命还是要腿?面对不愿截肢而哭闹的孩子,应该告诉她多少实情,又如何劝说?
, `) q4 x% r% o J5 M# D这样的困境如此熟悉,每一个肿瘤患者家属都曾无数次身陷相同的处境。
8 e6 \4 U: D( ~而人并不能始终拥有选择的权利,疾病的发展会塞给你武断的答案。
; K+ ^4 z6 L, C& n' R% ]& U就像王思蓉的母亲,当她知道孩子的肿瘤已经扩散无法根治时,“要腿还是要命”突然就不是一道选择题了。她选择让孩子完完整整地离开,这样她剩余的生命里,还会拥有对生活的渴望。 / Z) C$ D ~% a# g
于是,最终准备接受姑息性减瘤手术治疗的王思蓉,羞涩地要求医生采用美容缝合。医生答应了。 " G" k- P u' i3 X( Y/ i
这是成年人的世界能够留给病童的温柔。 $ N( z1 H7 N& h
手术前,王思蓉再三要求主刀医生采用美容缝合、下手要轻一点。
- \$ R* S7 U X# r0 W1 k9 O希望 / Z/ C6 V# A$ ^: w9 @2 D
癌症患者和家人的希望有很多种。有些明确地像日升月落,有些茫远得像水月镜花。 3 n" u; Q$ R* ]
许烈英对恶性肿瘤的结论似乎早有感应,得知病情后,她出奇的冷静。她洗了头,回到家,坐在轮椅上参加了大儿子两岁的生日聚会。怀抱着刚刚从医院接回家的小儿子,她淡淡地说:这是我最后一次见到安祺了。所有人都哭了。
* k6 L, ^' o5 t& `2 j9 ^生日会过后,她又回到医院。 % g( ^3 b! Z; K5 g
有时候你会觉得她的眼睛里好像少了些强烈的情感,她似乎太容易就接受了命运的安排。可是当她目不转睛地盯着手机里安祺的视频,会感觉到,她的眼神里有一种热切的希望,又有一种无憾的坦然。 5 z) n, V& @2 @
许烈英在病床上看着丈夫手机里孩子的照片 3 J+ ~+ U8 t% B9 w
《人间世》纪录片里,生下儿子小笼包的胰腺癌妈妈张丽君,也时常流露出这样的神情。人生已经没有前路时,孩子是她们的希望。 ' d8 x& N2 b" l ^7 ~/ A- n
相比之下,王思蓉的希望更像来自家人的善意的谎言。当她以为自己已经战胜了癌魔时,生命的倒计时已经启动。但是她短暂的快乐,源于在她身后,父母扛住了真相的重压,流下了无人知晓的眼泪。 ( I. [2 K/ P" ^
好在,《人间世》电影中还有一个来自江苏的小女孩刘子涵,出现的镜头不多,却是个画龙点睛的人物。
8 n, l/ `; u5 F; [, W8 y l& D身着红衣、头戴黄帽的刘子涵,是影片中的一抹亮色 2 y2 V8 s O- i7 [8 q: `
她明白通透,面对手术的痛苦,她像小大人一样说“谁手术出来不是这样,疼的时候咬牙忍呗”。她坚强乐观,给自己头发掉光的脑袋套上帽子拍摄美颜照片,把喜爱的棒棒糖分给王思蓉,告诉她疼的时候含一块会好很多。她情感丰富,在王思蓉手术期间一趟趟跑到门口去看望。 # W8 f$ L, b" Y1 f0 o# ?
面对这样一个精灵可爱的小姑娘,你会不由自主期待看她长大,祈祷疾病不要在她生命中留下过于粗粝的痕迹。 / B) S& |. s! r& L5 X
而在影片中,她成功结束了治疗,拥有了继续长大的希望。 6 E0 I) c, {( r- m
这三个人物是无数肿瘤患者家庭的缩影。医学的极限决定了恶性肿瘤往往只是“偶尔治愈”,像子涵一样能够重返正常生活的幸运儿总是少数。然而对于在单行线上的大多数来说,他们的生活就没有希望吗? 8 r$ ^! L( } M9 f
我想,生命总是会找到自己的光。
9 G! g4 {) G) G6 W; r( `记忆
5 C: R& K# X1 ~$ p# V8 |+ J9 g以亡灵节为背景的动画片《寻梦环游记》曾用一种温暖欢乐的语境传达出墨西哥人的生死观:死亡不是真正的终结,被人遗忘才是终结的开始。
9 W- H9 L; q. Y# _( i对于癌症晚期患者,确诊后与疾病的漫长厮磨已经让死亡成为熟悉的伙伴,很多晚期病友不再恐惧死亡本身,而是寻求留在世界上的痕迹。 # T+ d. M/ ?$ M$ G& j1 A7 _
中国的文化体系里,很少有病人会有勇气在病床上恳求家人“别忘了我”。我们取而代之的表达是“照顾好孩子”。
9 t3 O- z a2 T1 C( I许烈英在人生的最后,为年幼的儿子安祺录下了一段视频。在18年后,这将成为儿子关于妈妈最重要的线索。短短的视频,相互填补着母亲和儿子生命中的空缺。 ( O6 c! V/ h& t
儿子早产,手机视频是病榻上的许烈英能够亲近孩子的唯一方式 ) o- I J8 B( e7 u2 W
而孩子的表达则勇敢直白得多。康复出院的刘子涵想到未来,设想着王思蓉姐姐一定先于自己长大了。“希望她别忘了我,我也别忘了她”——这是她希望保守的童年回忆,不想背负的关于疾病的记忆,已经在她出院那天,随着病人ID手环一起撕碎抛掉了。 8 {- G$ P. J' @/ g: A: u" l
电影没有给刘子涵的家庭过多的镜头。她的出现是点题的解语花。很多时候,我们只有在孩子身上,才能看到成年人压抑和掩饰住的渴求。
( Z- c' ?3 k# }4 K) r: E! ]头顶烟花绽放,刘子涵的心情和屏幕前的每个人一样,得到了短暂的释放 ]4 D- K+ p0 q8 m* O2 `( [
没有一个演员,真实是种强大的力量 0 c& B5 Q; ]9 c* l7 |. o3 Q/ d
作为从小在八一电影制片厂长大的癌三代,我几乎看遍了近年来所有公开宣发的癌症题材电影。对于这类电影的写实与接地气程度,我有一个简单粗暴的衡量标准:眼泪消耗量。
. V3 O# {' \4 ~2 s, N$ p" H) j我确实是多愁善感,但没有一滴眼泪会为悬浮生硬的情节而流。 % K8 m9 a3 W5 Z6 I' ?7 u5 o
比如《送你一朵小红花》带给我一种玄幻的疏离感,我一次次用脚趾头挖着地板,告诉一起观影的大朋友:少女漫画里会这样画,但现实中我们不会这样做,太中二了。而《我不是药神》虽然催泪程度很高,我仍有好几次告诉大朋友:印度药只是低段位的操作,我们的现状比这复杂得多。
, B. C- E- \) N3 O. h相比之下,《人间世》电影以纪实回忆录的形式展开,全片没有一个明星或演员,没有为博眼球或眼泪而刻意假设的桥段,甚至人物的结局都毫无悬念,但家人陪伴患者治疗求生的每一步、每一个琐碎的细节,都因为存粹的真实感,而产生让人目不转睛的吸引力:
0 G; Q2 _$ ?2 a8 E; o! r; S& O7 D' y当我看到王思蓉的母亲穿着拖鞋颓丧地坐在医院走廊里掩面而泣,我穿越回了四五年前母亲病重时的自己;当许烈英的丈夫画上老年人的仿妆,手捧鲜花,满脸皱纹地与妻子拍下“白头偕老”的合影,我恍然明白,原来木讷含蓄的人可以这样表达爱意与承诺;而当刘子涵结疗回家后仰望烟花璨然绽放,我又仿佛与她一起获得了劫后重生。 4 ~7 Q$ F+ Z9 y9 `6 a) D$ ^
许烈英和丈夫仿佛在老年装扮里,看到了值得期盼的未来
7 f0 Z: E, k7 i6 L: L镜头没有对准患者所承受的生理上的痛苦,而是聚焦于患者家属的压抑、煎熬、撕裂和最终的内心成长,这恰是所有患者家庭感同身受的情境,也是我不断在癌症题材电影中试图寻觅的元素: ' i1 X6 v" w3 V! ]% k
我希望了解,在相似的情境下,其他的患者家庭是否有更好的答案。那些最黑最长的夜,其他病友的家人是怎样熬过来的。我想旁观和感受他人的斗争,学习应该怎样掌握自己局面。我想在共同命运中感受到陪伴。
, F( {- q @: H0 a5 u' _/ d1 d镜头下的三个家庭都是慷慨的勇士,他们开放了自己的生活,以有血有肉的人生,为我们的道路画好了坐标。
5 r) E* j% V* ~我在观影中,回望来时路
W' o+ z8 \9 ?: e《人间世》是一部非常适合患者家属观看的电影。 ; U1 I* }0 U( N- c
一些人或许会感到费解。毕竟当年《我不是药神》上映时,就有不少病友说,不敢去看片子,怕情节太悲、哭得太惨。 % j& u/ R0 D# m% z1 n9 ~4 F8 H/ R6 w
而我恰恰认为,好的电影会给人宣泄、释放的通道。你会看着别人的故事,回想自己的经历,感觉到被关注、被理解,甚至被引导。
$ j' A/ Y$ t- l1 |4 @0 O9 r与癌共舞论坛的老病友们大概知道,我的家族癌症患者含量很高。 + d3 r! @1 }& D+ k% Z
我的姥爷是一位抗美援朝老兵,他从38岁起发现肠癌到80岁去世,一共确诊了五次原发癌症,接受了五次开腹手术。所以我从记事起,就生活在一个以抗癌为主题的家庭中。其间,舅舅先后罹患胃癌和两次肠癌,姨妈罹患肠癌和乳腺癌,妈妈与肺癌鏖战近8年后去世。 0 Z, E m2 G0 a! t$ F! v! {3 E
2021年,我的公公确诊胃癌,来北京治疗,与我们生活在一起。
/ c! s) X3 f, @8 A/ h% r1983年,经历过肠癌手术的姥爷(左一)带领的烟火组凭借《风雨下钟山》获得金鸡奖最佳烟火奖、颜碧君(左三)获得最佳化妆奖。斯琴高娃荣膺百花影后。 6 o+ \+ o1 \ A5 |$ X& i9 W
在陪伴家人治疗的漫长岁月中,我一次次在《人间世》呈现的情景中穿梭,以忍耐和坚持为基调的生活充满了压抑与遗憾。
* q' W9 o8 v7 y ^1 e很多病友将这样的过往简单地概括为“不堪回首”,认为只能寄望于时间去冲淡回忆、依靠遗忘去逃避伤痛。
' F& _) i% F+ s3 r5 o但我想,化解记忆里那些疙疙瘩瘩的心结,唯有持续地回望和梳理,与过去的自己达成和解。
3 w$ r0 [: K* `: s( ]8 i+ h因此,我不断观看癌症主题的电影,借助影片的线索,打捞起逐渐遗忘和破碎的回忆,重回彼时彼地去体会那些曾经不敢直视的细节,去走完那些不敢认真走过的心路。 & Y& G# }. f* h5 Q
每一次泪水的洗礼过后,我都会有一种强烈的释放感。这不是虐心,而是内心的疗愈。
/ z2 C8 Q; E: T; }: s( g4 j$ a《人间世》就是这样一部可以让你流泪,却给你力量的电影。
6 K+ y \: M2 {( P; w
本文作者 左手曦月右手清阳 与癌共舞论坛综合交流区 病友法律援助专区版主 律师,科普作家
0 C3 [+ v% U& r' x) x往期精彩|左手曦月右手清阳其他文章
$ \! H& k: C. `; J: K$ F1 c/ d
- I; L! A( Q$ q, H# _& e' \. W6 I
2 {4 K0 Y* g$ t8 t
' e) L7 S6 Q& b7 S1 b
) d" j' |1 x5 x( F9 F
; M6 N- X1 S( i- x" c9 R- |/ ?8 o# c" C
; D% z) a. i* W; Y. C- N" [& H) v
! a7 F, H! e' @2 v |